保守教會和脫同團體早期最喜歡採用的話術是:同志都很痛苦,只有改變性傾向才會快樂,並受上帝喜愛。90年代起調整說法:The opposite of the sin of homosexuality is not heterosexual; It is holiness.(同性戀罪惡的相反不是異性戀,而是聖潔) 。
上述情況日漸改變。現代人越來越不相信宗教是同志族群的解救途徑,披著科學外衣的性傾向扭轉治療產業也逐步鬆動。
同志不再如反同團體指稱「必然痛苦」,但確實有同志會感到痛苦。因為同志也是人啊,和異性戀有一樣的人類心理問題。那麼同志的心理問題該怎麼辦?
APA美國心理學會成立「研究正確治療性傾向的專案小組」每十年提出報告,最近一次是2009年:Task Force on Appropriate Therapeutic Responses to Sexual Orientation 。第六章提到同志通常因為情感不滿足,宗教影響、家庭壓力而想尋求改變性傾向。醫師應該導入Affirmative Therapy,幫助當事人感受到接納、社會支持、自我肯定。
例如有色人種在白人主流社會受到歧視而感到痛苦,改變他的膚色變成白人,就能讓他不再痛苦嗎?同志覺得痛苦,該解決的是情緒問題,不是鋸箭法把性傾向拿掉,改成異性戀或是聖潔的無性生活。
或許實務情況可以參考2018年10月新書《讓傷痕說話:一位精神科醫師遇見的那些彩虹人生》。作者徐志雲醫生將他在台大醫院同志諮詢門診的個案以化名整理出12個故事。
我想像萌萌閱讀這本書,能夠改變他們的想法嗎?別開玩笑了,以他們偏執的神邏輯還是會拿著這本書當成佐證:「看吧,同志都是痛苦的,還說什麼同性戀不是精神疾病,只有矯正成異性戀才會有快樂人生。」唉⋯⋯
細看書中求診的原因,創傷的背景,同志身分並不是「病因」,是人性共通的心理問題,例如渴望認同、自卑、焦慮⋯⋯只是剛好在同志劇場出現。同樣的心理問題也會在異性戀劇場上演,只是同志身分會背負更多歧視和污名,加重環境阻力。「同志諮詢門診」其實並不是在「治療同志」,而是基於理解同志處境,協助梳理當事人與周遭之間情緒糾結。
書中「同志與他們的父母」、「一個家庭,兩個衣櫃」,環繞在父母與子女面對出櫃衝擊,這時候經常出現性傾向矯正話題。醫生優先處理的不是依據誰的意志實施轉變,而是建立溝通環境,讓家人一起面對。
「寂寞瑪莉亞」喜歡穿女裝的鞠,「同志重考班」還沒適應同志社交圈的新鮮人,「魯蛇人生」大塊頭的塔娘認為生錯性別,「有『煙』,我才有信心」用毒品圈住慰藉⋯⋯如果拋開性傾向,他們的困擾很「中性」:如何坦然接受自己,以及找到接受自己的伴侶。
最讓我特別有感的是「一首搖滾上月球」。阿全智能不足,但是誰也阻擋不了他的同性傾向。60幾歲的父親被迫跟上時代,學著教導兒子安全的性行為。身心殘障者常被視為永遠的孩子,被許多家長刻意忽視子女性欲的能力和權力。就算是有正常小孩的家長也常以為遮蔽性教育就是保護兒童。這段故事提醒家長不要低估青少年強大的性趨動力,沒有引導正確的性教育,生命也會自尋出路。
大自然早已演示各種性別範例,有些生物可以無性生殖,或是同時擁有二種性別,或是在不同條件下自動轉換性別。而生物性別判定,比一般人想像得更複雜,不是只有二元分法.如果從性染色體加上性器,不同的排列組合,可以衍生出很多性別定義。大自然正是一個多元的世界,人類物種亦不自外於天地萬物的一員。
在人類現代文明社會裡,性傾向、性別認同、性別氣質⋯⋯都不該是批判和排擠別人的理由。
願脫同迫害早日成為歷史灰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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