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0/24

Elizabeth Bishop and Robert Lowell

Elizabeth Bishop 系列文章索引


1947

伊麗莎白的第一本詩集受到注目,各方邀約不斷,讓她在文藝圈活躍起來,可是她並不喜歡所有的社交活動,甚至覺得很有壓力。

作家Randall Jarrell (傑瑞爾 1914~1965)1月在他家舉行聚會,安排她與另一位文壇新勢力Robert Lowell (羅威爾 1917~1977)會面,他的第二本作品《Lord Weary's Castle》剛出版不久。

1941年,左邊是Jarrell, 中間是Lowell

羅威爾的氣勢驚人,立即以第二本書獲得當年普立茲詩詞獎,並從9月起獲選為第六任Consultant in Poetry to the Library of Congress (美國國會圖書館國家詩歌顧問) (後來改稱Poet Laureate美國桂冠詩人)。

羅威爾,1947
伊麗莎白本性害羞,一開始對這場會面緊張的不得了。沒想到這兩人一見如故,討論創作就像在交換蛋糕食譜一般的輕鬆自在。羅威爾欣賞伊麗莎白的作品,認為她是當今最好的詩人之一。他當時正準備和第一任妻子Jean Stafford離婚(她也是文人,1970獲普立茲小說獎),伊麗莎白也還沒完全確定自己的性傾向,兩人互有好感,大有發展成男女關係的趨勢。

10月,伊麗莎白返回西嶼,去海明威前妻Pauline的宅院暫住之前,她特別轉到華盛頓拜訪羅威爾,可見伊麗莎白對他很感興趣。羅威爾在華盛頓擔任國家詩歌顧問的任務之一是邀請詩人錄音,錄下親自朗頌的作品。伊麗莎白便被羅威爾拉去錄音間,可惜她太緊張了,成品效果不佳。

伊麗莎白的確有可能和羅威爾發展為男女朋友,因為伊麗莎白當時不只有女朋友,也有男朋友。



這位不太固定的男朋友是Thomas Edwards Wanning。他和伊麗莎白同病相憐,都有酒癮和憂鬱症,當別人指責伊麗莎白不該喝酒,她可以從Wanning得到支持和理解。伊麗莎白照例會為好朋友寫詩。

《North & South》收錄"Little Exercise",這首詩正大光明獻給 Wanning:

For Thomas Edwards Wanning

Think of the storm roaming the sky uneasily
like a dog looking for a place to sleep in,
listen to it growling.

Think how they must look now, the mangrove keys
lying out there unresponsive to the lightning
in dark, coarse-fibred families,

where occasionally a heron may undo his head,
shake up his feathers, make an uncertain comment
when the surrounding water shines.

Think of the boulevard and the little palm trees
all stuck in rows, suddenly revealed
as fistfuls of limp fish-skeletons.

It is raining there. The boulevard
and its broken sidewalks with weeds in every crack,
are relieved to be wet, the sea to be freshened.

Now the storm goes away again in a series
of small, badly lit battle-scenes,
each in "Another part of the field."

Think of someone sleeping in the bottom of a row-boat
tied to a mangrove root or the pile of a bridge;
think of him as uninjured, barely disturbed.

1948

伊麗莎白,1940年代最美的時候
伊麗莎白這年5月從西嶼離開,又轉到華盛頓拜訪羅威爾。不過這次羅威爾身邊多了未婚妻Carley Dawson。不曉得這件事是不是刺激到伊麗莎白?6月伊麗莎白跑到緬因州Wiscasset租房暫住,護花使者便是Wanning。兩人交往有點認真,甚至遠在西嶼的Pauline聽到風聲,寫信問她是不是訂婚了?

有趣的是,後來羅威爾、Dawson、伊麗莎白決定再找兩個同伴一起去Stonington渡假。於是Dawson先找伊麗莎白會合,再一起前往渡假區。

沒想到三人會合沒多久,羅威爾與Dawson大吵一頓。Dawson回憶吵架的導火線竟是羅威爾不願意Dawson參加他藝文圈子的聚會,因為她的成就和能力不夠資格。Dawson一氣之下找伊麗莎白幫忙離開,伊麗莎白請託Wanning開車送Dawson離去。

Dawson中途落跑,留下伊麗莎白和羅威爾獨處。羅威爾後來承認他和Dawson早有裂痕。儘管伊麗莎白比他年長六歲,兩人的文學層次相當,談話特別投緣。羅威爾情不自禁開口向伊麗莎白求婚。伊麗莎白並沒有答應,羅威爾事後仍向幾個朋友張揚一頭熱的婚約。

伊麗莎白謹慎因應自有道理,她發現羅威爾情緒不穩(他有躁鬱症),而且過於以自我為中心。他真正需要的是妻子,伊麗莎白自知不適合成為站在他身後的女人,因為伊麗莎白也需要一位「妻子」讓自己無後顧之憂。

過完悠閒的夏季,伊麗莎白再次進入前途茫茫的憂鬱循環。羅威爾建議她去Yaddo(我形容為專門讓文人專心創作,風景優美的集中營)。她拿不定主意,在好幾個城市遊走。

11月9日,她參加紐約知名書店Gotham Book Mart的文人聚會,Life生活雜誌記者至現場採訪拍照。這是伊麗莎白和恩師Moore僅有的一張合照。伊麗莎白有點怯生生地站在Moore的座椅後方。

文壇群星會

前方四人由左至右:Front row: William Rose Benet, Charles Ford, Delmore Schwartz, Randall Jarrell;
中間五人由左至右:Middle row: Stephen Spender, Sir Osbert and Dame Edith Sitwell, Marianne Moore, Elizabeth Bishop;
後方: Marya Zaturenska, Horace Gregory, Tennessee Williams, Richard Eberhart, Gore Vidal, Jose Garcia Via, and W. H. Auden

伊麗莎白在紐約曾暫住Dawson的公寓,有天Dawson不在,伊麗莎白把她的酒全打開來喝,接著吐得滿地。女主人問她怎麼了,伊麗莎白說她一時難過無法控制。她被送進醫院住了好幾天,治療再一次的恐慌性酗酒。

一旦伊麗莎白的酒癮發作,據說她連香水都能喝下肚,完全無法自制。

羅威爾為了幫助伊麗莎白,運用自己的影響力,推薦她擔任美國國會圖書館國家詩歌顧問。羅威爾可能不清楚,有時候善意的幫助對她可能變成巨大的壓力。

伊麗莎白猶豫要不要接受這份工作?她有句很有代表性的看法:
I've always felt I'v writen poetry more by not writing it than writing it, and now this Library business makes me really feel like the "poetry by default".

她勉強接下這份工作,但是一想到別人可能批評她不夠資格,可能需要公開露面,或是對大眾朗讀,她就心生焦慮。她滿腦子想的是在1949年9月上任之前,要去很多地方旅行排解對這份工作的恐懼。

1949

2月她和Virginia Pfeiffer(海明威前妻Pauline的姊妹)一同前往海地。伊麗莎白非常喜歡這類異國風情,認為那裡是墨西哥與摩洛哥的組合。她旅行時就像脫胎換骨,氣喘突然消失無蹤,能夠一路健走上高山。

她在海地認識Selden Rodman (塞爾羅德曼 1909~2002),是位美國作家熱愛海地文化。他請託伊麗莎白回到西嶼能讓Maia Wojciechowska(伍西可斯卡 1927~2002)暫住她家。

年輕的伍西可斯卡從波蘭來到美國西嶼,多年後她成為童書作家,並嫁給塞爾羅德曼。

1940年代狀況不佳的時候,可見浮腫
她回憶1949年暫住伊麗莎白家,女主人健康狀況不佳,蒼白浮腫,外表邋里邋遢,看起來歷經風霜。她鎮日坐在陰影中思索,少有訪客,幾無社交生活,只有Majorie來探望。

伊麗莎白當時不再和Majorie同居,不過Majorie還是常常來關心。她以為伍西可斯卡是佣人,特別告誡伍西可斯卡千萬不能讓酒精進門。Majorie還說她把西嶼能賣酒給伊麗莎白的管道全部封鎖了。

有天伍西可斯卡回到家,發現伊麗莎白不省人事倒在浴室,臉色發紫,幸好脈搏還在。伍西可斯卡手足無措打電話給Majorie,她立刻招來救護車。她們發現伊麗莎白無酒可喝,吞下藥用酒精。

Majorie把所有的過錯都算在伍西可斯卡身上。伍西可斯卡覺得無辜,不等伊麗莎白出院,自己趕快搬離是非之地。伊麗莎白從不對她明說她們兩人的關係,總是憂愁不語。伍西可斯卡猜到Majorie因為太愛伊麗莎白而對她的消沉感到憤怒,但這種表現實在讓外人難以承受。

伊麗莎白在7月底之前,花了很多時間住院求醫,想在上任國家詩歌顧問職位之前回復正常狀態。

8月份她決定接受羅威爾之前的建議入住Yaddo藝術村。

她不擅交際,再加上多年的男伴Wanning在5月底要遠走愛爾蘭,她進入傳統婚姻的最後一絲希望落空。不久聽到羅威爾準備迎娶作家Elizabeth Hardwick (1916~2007),對照自己孤家寡人,內心難免悵然。

Robert Lowell, Elizabeth Hardwick

第一個星期在Yaddo的生活如同重過寄宿學校的惡夢。她人生地不熟,憂鬱症小犯,三不五時偷偷喝酒。隨著慢慢和其他文人熟稔,精神狀況才逐漸穩定,終於如期在9月到美國國會圖書館上任。
美國國會圖書館近照

1950

誠如她所願,一年任期中都沒有安排公開的朗讀,只是1月時為了和詩歌顧問轄下的全體成員見面,她又緊張地喝醉兩天。幸好整個行政組織運作成熟,她不必面對官僚文化,也不必煩惱創新,只要延續羅威爾先前的工作即可。

一年的時光很快過去,她再度陷入前途茫茫的憂鬱循環。她一心想周遊世界,曾試圖申請美國國會設立的Fulbright Program(傅爾布萊特國際交流學術獎助金),可惜沒有成功。

此時羅威爾的妻子Hardwick 好意邀請伊麗莎白一起去義大利。伊麗莎白務實地婉拒了,她認為自己沒有餘錢不能遠行。

1950年下半年二度駐進Yaddo,努力寫作,希望能充實收入。

果然這幾個月是罕見的密集創作期,交換的代價是壓力、酗酒、氣喘接踵而至,雙手顫抖無法簽名。到了年底她再次住進醫院治療酒癮。

攝於Yaddo, 右為伊麗莎白

恩師Moore認為伊麗莎白在Yaddo的壓力太大,應該轉換環境,於是推薦她申請Bryn Mawr大學提供Lucy Martin Donnelly Fellowship獎助金,要求的義務只需要她造訪大學一兩次。


1951

伊麗莎白1951年三月獲得2,500美元獎助金,同時間她離開了Yaddo。接下來在11月之前,大半時間待在紐約,就近接受Anny Baumann醫生的治療,期間再次回到外祖父的老家:加拿大沙克省。

*1951年美國新成屋平均銷售金額9000美元,平均年薪3510美元,新車平均售價1500美元。

她的雄心壯志是環遊世界,唯一的問題是她離不開Anny Baumann醫生。這時候醫生變成關鍵角色,在醫生的「堅持」下:伊麗莎白必須出去旅行。

她計劃先往南美航行,直至南端的麥哲倫海峽和火地群島,接著再轉到歐洲。第一站是巴西里約,她準備好幾位拜訪的名單,其中包括多年前她在紐約結識的高中同學的大學同學Mary Morse以及Lota。

在電影的前段,出現羅威爾和伊麗莎白面對面討論遠行的計劃,這可能不符實情。因為他當時不在美國,而且事後也不太贊成她留在巴西。

電影裡的羅威爾顯然過胖了一點


不過兩人的關係主要是靠信件建立聯結,他們通信三十年,後來還集結出版。有劇作家依據信件內容改編成舞台劇《 Dear Elizabeth》,下面是一小段演出視頻:





羅威爾的故事當然不是就此結束,後面他還會出現,這裡只是個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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