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izabeth Bishop and Lota - part 5

Elizabeth Bishop 系列文章索引


1966

電影無法改變悲劇的結局

*11/1補充電影片段:伊麗莎白去醫院探視蘿塔,片尾伊麗莎白朗讀One Art

伊麗莎白一到西雅圖就後悔了。大學安排住宿，但是路程太遠，她不會開車，只好自行投宿於學校附近的旅館。她拼命寫信，一開始就寫了十封信給Lilli，不過這位北歐女子沒興趣當她的筆友。伊麗莎白一定也寫信給蘿塔，但是信件全未留存。伊麗莎白寫給友人，她在信中承認，她很想逃回巴西，一想到蘿塔的刺激，她決定努力忍耐。

伊麗莎白用3,000元買下Ouro Preto的老房子，花光了她的旅行預算。她在大學任教一學期有7,000元收入，擔任教職也是出於現實考量。

Lacerda失去政治舞台，針對蘿塔的攻擊陸續出現。有記者說她任內去歐洲旅遊四次，其中一次竟滯留四個月，大大浪費公帑。蘿塔氣得公開辯解，她近年只去過歐洲一次，自己負擔旅費，她在1963年之前是無給職，之後雖有每月津貼，僅相當於民間同樣職掌的四分之一薪水。她經常超時工作，最長的假期是兩個星期的病假，為了治療從公園感染的傷寒。她失去原本的事業，原本在市區的房租收入，以及多年來的悠閒生活。她辯解的目的是想澄清Lacerda沒有藉機偏袒朋友。



伊麗莎白很需要關愛，而且她很容易激起別人對她的關愛，讓對方陷入詩人的情網。只是這次換成年齡差距一半的年輕女子。

The Killing of Sister George 劇照

她參加某作家舉行的聖誕聚會，席間認識一位畫家的妻子Suzanne Bowen (據說為保護當事人，此為假名)，芳齡26，且當時已懷孕了。Suzanne是個聰明幹練的女人，具有蘿塔的特質。她找到學校附近的公寓，讓伊麗莎白走路就能到教室。她找來學生幫助搬家，為伊麗莎白張羅溫馨的住家。她常來陪伴伊麗莎白，調解思鄉之苦。伊麗莎白並非不清楚這是錯誤的行為，只是她一向情感軟弱，在寂寞時刻，誰對她好，她就像抓住海中浮木，不敢放手。

我們很難猜測接下來事情怎麼發生。我只能從電影《The Killing of Sister George》去想像這樣的老少配。

3月新政府故意為難基金會，讓垃圾棄置在公園不予理會，他們嘲笑基金會是管理單位，就請自行處理。蘿塔在龐大壓力下心生一計，在公園舉辦足球選拔活動，廣邀群眾和大官出席，州政府迫於顏面，必須處理垃圾。

伊麗莎白的教學工作並不愉快，她覺得學生程度太差，寫不出好東西。她的教學沒有系統，她要學生從小處著手，讓學生覺得很枯燥無聊，學生只想著人生，痛苦，這種大而不實的主題。

學期快結時，她感染亞流感，病情嚴重到住院一個星期。Suzanne照料她的病情，又是一次患難中滋長感情的情境。

4月蘿塔設計團隊內的景觀設計師Roberto Burle Marx公開唱反調，指蘿塔剛愎自用，聽不進別人的意見，決策品質粗糙，不適合擔任主管。旁人解讀他想趁此取代為執行總監。事實上，他在景觀設計的貢獻確實讓後代許多市民誤以為Marx是主要功臣。蘿塔立刻出來反擊，指出他因為公園植草報價過高未被採用而心生報復。

左為Marx，右為蘿塔，多年好友為工程反目

蘿塔這上半年風波不斷。有家遊樂園向基金會申請短期入駐公園，會將部份所得捐贈推廣兒童閱讀基金。蘿塔認為有助社會公益，於是同意對方設立在公園尚未施工的區域，希望遊樂園的工程也能幫助公園開發。可惜她沒有找對合作單位，遊樂園的設施良莠不齊，反而給了報紙大作文章的機會，把遊樂園的缺點放大成整個公園的缺點，譏評為三流公園。

州長一怒之下，下令拒絕遊樂園入駐公園。蘿塔捍衛主張，認為設立遊樂園，可以避免該段未施工的區域淪為垃圾場和遊民聚落。五天後州長收為成命，但是蘿塔不知怎麼盤算，居然接著發出公開聲明，認為州長無權干涉基金會權限。此舉埋下後面風暴的引子。　

到了春季班，伊麗莎白雖然對工作越來越順手，但是已讓她心力交瘁，讓她不敢也不想早早面對巴西的風暴。春季班結束，她和Suzanne到附近的小島渡假。Suzanne預產期在8月，伊麗莎白拖到7月3日才不得不返回巴西。

伊麗莎白回到巴西，剛好見證蘿塔身心崩潰的開始。

電影片段: 好像是描寫伊麗莎白回到巴西趕去醫院探視蘿塔,現實中伊麗莎白遇到蘿塔生病時,常常用酒醉來逃避

公園的兩條車道流量大，行人不易穿越，常發生交通意外。蘿塔在Lacerda當政時便申請設立交通號誌，但是公家單位龜速效率，一直沒有完成。新政府順著上次遊樂園公全問題，要來檢視公園的交通安全。蘿塔雖然提出原有地下人行道設施，但是新政府認定公園不安全，蘿塔只好撤銷遊樂園的入駐許可。

7/29，法院裁定基金會只是州政府轄下單位。報紙標題嘲笑蘿塔不再威風了。蘿塔終於承認她身體虛弱到無法工作，向董事會申請20天的病假。到了8/20州議會廢止基金會成立的法源，基金會正式停止運作。可是蘿塔還沒放棄，向法院繼續上訴。

工作不如意，家中生活跟著完全變調，蘿塔失落的控制慾轉移為數落伊麗莎白的不是。

8月份蘿塔一再翻舊帳，埋怨伊麗莎白不控制酒癮，拋下她到西雅圖。伊麗莎白受不了責罵，躲到Ouro Preto尋求慰藉，一住就是二個星期。蘿塔忍不住開車來接她回去。當了一輩子快車好手的蘿塔，竟然發生翻車意外，大家滾落地上。雖然無人受傷，但讓事態更加緊張。

9月蘿塔發現Suzanne來信，伊麗莎白騙說對方是非常仰慕她的學生。此後伊麗莎白拜託Lilli等朋友代為收信，請他們把信件內容用電話念給伊麗莎白。為了避人耳目，Suzanne化名為Adrienne Collins，甚至是XY.

接著蘿塔找到伊麗莎白留下一堆戒酒藥，她氣憤伊麗莎白不聽話，用暴力的方式強迫伊麗莎白吞藥。這些情況顯示蘿塔病情惡化，開始行為異常。伊麗莎白寫信給Baumann醫生訴苦，表示自己快受不了，請醫生勸說蘿塔出國休假散心。伊麗莎白一直相信旅行治百病，這招在她身上成效良好，但對蘿塔不見得是特效藥。

10月蘿塔很密集地接受心理治療，到了10月下旬，伊麗莎白帶蘿塔搭機前往阿姆斯特丹，打算在荷蘭和英國停留六個星期。然而蘿塔的聽力出現問題，而且常會失去平衡趺倒，伊麗莎白知道行不通，只好將行程縮半，提前打道回府。

11月底，蘿塔便住進醫院長時間昏睡不醒。醫院施予昂貴的電擊治療。伊麗莎白沒有能力面對這種情況，再度跑到Ouro Preto逃避現實，拚命寫信給Suzanne。最可憐的是瑪莉，她回憶當時有三個小孩要照顧，伊麗莎白常酒醉自顧不暇，瑪莉為了省下看護費，自己睡在病床旁的地板上。

伊麗莎白每天打兩次電話給蘿塔，關心復原的情況。未來何去何從，兩人陷入長考。她們初步決定不再住市區，全部搬回山城。伊麗莎白回去監督搬家的工作。

蘿塔在12月聖誕節前夕出院，兩人一起回到山城。不巧，"Under the Window: Ouro Preto" 於12/24發表於The New Yorker。這首詩似乎引起軒然大波。伊麗莎白幾乎是被趕出去，只帶著簡單行囊，投宿到旅館。心理醫生認為蘿塔的心思過度焦中在伊麗莎白，建議伊麗莎白分開一陣子，而且最好離開蘿塔半年以上，讓蘿塔平復下來。

Under the Window:所描述的景致就是Lilly臥房窗外的寫照，無異證實蘿塔的懷疑，認為她們背地裡有親蜜關係。

1967

伊麗莎白受到極大震撼，沒辦法獨自留在旅館。她選擇住進療養中心控制酒癮發作。1月，她回到山城準備取走一些行李。她坐在瀑布旁的工作室，用打字機快速地寫下一頁感懷：

INVENTORY

Bed, birdcage, and a chest of drawers,
The biggest shell, the flat and foot-shaped
piece of granite I found myself,
the paddle, and the portable ink-well;
the baby-book,….the cloisoone
coffee spoons with blue enamel,
the living cat
where – where can I take them next?

Oh let me not have looked
Let it somehow be that I never saw

& the cascade seems hurrying to some
climax, but really never [changes] -

物品清單

床舖、鳥籠、五斗櫃
超大的貝殼，還有平整如足狀
花崗石，我自已收集的
船槳，以及輕便的墨水瓶
幼兒書…. 景泰藍
琺琅製的咖啡匙
活生生的貓
我接下來能帶它們到那裡，到底是那裡去？

希望我沒看到
最好從沒見過

層層瀑布彷彿趕往某個
高潮點，其實那兒也沒去成

伊麗莎白放不下蘿塔，她想在巴西四處打轉一陣子，再回頭看看蘿塔的病情。她決定和Lilli來一趟巴西之旅，但還沒出發就病倒了。她的氣喘嚴重，再加上酒癮發作，住院治療二個星期。

她也考慮離開巴西，回到紐約。在她尚未付諸行動之際，3月蘿塔奇蹟式地復原，前來接伊麗莎白回到山城。日子好像回到過去，伊麗莎白停筆兩年，再度恢復創作力。只是蘿塔每週要接受兩次治療，變得鬱鬱寡歡，經常抱怨伊麗莎白不願控制酒癮，不像以前乖乖吃藥。

伊麗莎白接到邀稿書寫巴西，她想前往年初沒去成的San Francisco River。她特別徵詢蘿塔醫生的意見，醫生認為兩人應適度分開，而且建議伊麗莎白不要找Lilli一同旅行，以免刺激蘿塔情緒。伊麗莎白5月底出發，6月中返回，這才聽說蘿塔的父親去世，對蘿塔的病情無異雪上加霜。兩人又為Suzanne的事情爭吵，伊麗莎白受不了，奪門而出。

這次醫生找來伊麗莎白，認為伊麗莎白目前只會刺激蘿塔，伊麗莎白決定離開巴西到紐約，或許蘿塔病情穩定後一起待在紐約。

7/3伊麗莎白重擬遺囑，除了一萬五千元留給Baumann醫生，其他全部留給蘿塔。給Baumann醫生的錢其實是要轉交給Suzanne，伊麗莎白覺得對Suzanne母子過意不去。

伊麗莎白離開後，蘿塔終日以淚洗面，虛弱地躺在床上。朋友來探訪，很驚訝她昏睡彷彿死屍。後來她鼓起精神，決定飛到紐約找伊麗莎白。不顧醫生和親朋好友反對，她開始安排行程，還交待律師與州政府打官司。8/18她重擬遺囑，把所有藝術收藏品分送朋友，連Lilli都分配一個雕像。家族遺物留給姪兒。山城別墅留給瑪莉，市區大樓公寓留給伊麗莎白。蘿塔的妹好只拿到瓷器鴨子。

9/17蘿塔飛抵紐約延誤了十二個小時，伊麗莎白在機場等候接機。兩人在外用餐，晚上回到畫家朋友張羅的小公寓，她們二年前為Time的巴西專書趕稿，兩人在紐約的小基地。

快到清晨，伊麗莎白被廚房的聲響吵醒，她起身看見蘿塔一語不發站在廚房門口，手裡拿一瓶藥，表情怪異。接著蘿塔倒地不起，伊麗莎白驚恐地叫救護車，打電話給Baumann醫生。

蘿塔送進醫院，昏迷一個星期後去世。

伊麗莎白打電報回巴西：

Lota sick since arrival. Died Today. Trying to call. Elizabeth 9251967

巴西親友只收到這樣的資訊，悲哀的情緒立刻被不滿的情勢掩蓋。蘿塔的大體四天後送回巴西，但是伊麗莎白沒有跟著回來。

親友為蘿塔舉行喪禮，葬於蘿塔父親墓旁。Lacerda為她致上輓聯：

Lota Costallat de Macedo Soares was the creator of Flamengo Park. She died without the Park, which was taken away from her by petty politics and chicanery. But what remains of the Park, if it exists, it it survives, all of it is due to the tiny and frail creature, all nerves, all light, who was called Dona Lota.

但是伊麗莎白也沒有在喪禮出現，直到一個月之後……

蘿塔的遺願：美麗的公園（近照）

電影片段: 片尾伊麗莎白朗讀One Art,讓人以為是為失去蘿塔而感傷,其實那是為了另一個情人而寫,不是為了蘿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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