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8/31

Our Glee Moment

近兩年很怕看影集,擔心時間有限,沒有辦法跟下去。前一陣子Fruit和我心血來潮看起《Glee歡樂合唱團》(進度很慢)。她不愧是流行音樂社團指導老師,每次都很快答出歌名,我則在部份音樂劇佔上風,尤其是看過改編電影的歌舞片,幫助頗大。



影集描述一批年輕人從區域賽逐步打入全國歌唱大賽,完全符合美國夢的精神,難怪美國收視火紅。對其他國家而言,其實也需要這樣的勵志,因為全球經濟不振,歌舞正好寄情。想起30年代美國經濟大蕭條,歌舞片為電影發展找到一條康莊大道,市道越艱困,歌舞片設計就越華麗。「寶萊塢」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Glee》試圖從平凡小人物出發,走出一條新路。最近看到他們把影集搬到巡迴表演的3D舞台,或許這整件勵志,終究是個華麗的回憶。

通常電視影集我們各有所好,難得這是我們兩人共同喜好的節目。年輕觀眾關注的重心可能在於劇中複雜的戀愛關係,同志族群的重點當然在劇中兩位同志角色,而我們,最喜歡其中的校務生態,尤其是校長、教職員的關係,活生生地與Fruit的工作相呼應。

Fruit常提起她在學校的事情,令人匪夷所思,我甚至想有天要把它寫成小說。看了《Glee》之後,感歎許多問題中外皆然,倒是劇本高明,除了扣人心弦的歌舞,總有省思在其中。

薛老師﹣Will Schuester,代表影集的良心。他一開始是為了回復自己的往日光輝而接手合唱團。為了成功,也曾經不擇手段,例如找肄業的資深學姊回來壯大實力。最後,大人們領悟到帶領合唱團的真正目的不是讓自己感到滿足,而是讓年輕一代得到表現機會。

不知道這種「讓年輕人出頭」的雅量在國外有多徹底?聽過一些在國外工作的老同事訴說,外國公司可能從30幾歲就培養接班人才,40出頭可能就正式當家作主,而50以上就安份地輔佐。相對地,明日之星的養成訓練相當艱苦,不夠早熟的人也無法年少得志。

只是看在東方社會敬老的傳統眼光,長者集權,年輕人有多少機會呢?

Fruit告訴我,學校有各種表演競賽,有些老師特別喜歡加入學生之中一起表演。剛開始同樂可能是好玩,後來就變成策略,因為評審都會給老師面子特別加分。Fruit堅持老師不該搶學生的光采:「如果我變成焦點,誰會看你們」。

她常說自己在訓練未來的CEO,學生按照規劃執行,她就在一邊涼快去了。我最喜歡聽她說園遊會賣小吃的故事,別人的攤子會賠本,但是她的班級,不但學生自己吃得到,各個任課老師都有份公關餐,而且成本還能整個打平,甚至小賺。成本控制是其中的學問,但公關餐是另一種技巧展現,讓學生事後在各處室較容易打通關。我高中唸書全為了升學,沒學過交際手腕。她把這群高職的孩子,帶到社會化的門口,就算畢業直入職場,除了職能還有心理,都有一定的準備。

想想,Fruit也有點蘇教練﹣Sue Sylvester的強勢特質,只是她不會公器私用,全為別人。我看她巧施手腕,幫助班上窮困但用功的學生,爭取免費到澳洲暑期遊學的名額。這個學生打工受傷,她用電話帶領著慌張的單親媽媽,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判斷醫生的處置方式,指導轉院,同時間立刻找到公益團體,準備幫學生爭取理賠,因為雇主沒有盡責,學生受傷後才急著投勞保。

問題越嚴重,她的精神就越高昂。我從沒看過那個老師像她反應如此迅速,她像黑道大姐照顧小弟一般。我有沒有說錯?沒有。我聽過學生和她對話的方式,真的像小弟報告黑道大姊。

當然,她遇過真正黑道的小孩。那些黑道家人反而對老師畢恭畢敬,只想知道這小孩在學校所學,將來能不能勝任家裡安排的清白職業。麻煩的是有權勢的白道。有些學生在校壞事做盡,仗著家人是某議會議長,常常來校關切,讓學生從國中縱容到高中。

她就是有辦法沈住氣,收集完整事證、人證,幫告整理好一送相關處室,校內人員全有共識,等到對方到校看完報告,只好摸摸鼻子走人,轉學了事。

影集裡的校長惟利是圖,處處向錢看。現實中的校園管理階層只有過之而無不及。先說董事會,她的校董是做學校制服起家,簡直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妙得是董事會成員不是A校的董事,就是B校的董事,根本是跨校際的學校用品供應商大集合。最慘的是老師得負責招生工作。之前學校採取鼓勵制,到達招生門檻會有獎金,後來變成處罰制,招不到名額就扣年終獎金,甚至變成少幾名就相對賠多少錢。

如果是我,大概早就氣炸了。我看她有獨門功夫,常常可以剛好足額,甚至有多的名額可以友愛相助其他菜鳥老師。既使在這種招生壓力下,她不曾扭曲過學生的權利,可以就讀更好的學校,她絕對不會曲意拉攏對方。

現在的校園是個壓力鍋,學生之間、師生之間、老師之間、老師與校園管理階層之間...處處都有緊張的關係,她每天都向我報告發生的事情,有時覺得很煩,因為我不是愛提公事的人,後來覺得那是她抒發情緒的方式,於是我慢慢記得她口中的那些人事物,有時候還要給點意見。

你知道《Glee》的真實的未來會變成什麼?只有少數學生能在歌唱事業大紅大紫,對多數學生而言,會成為值得懷念的經歷,然後想辦法在各行各業求生存。對老師而言,或許能再領導幾年合唱團,或許他就離開校園,真的進入職業體系,是福是禍,全看機運和努力。而我們觀眾會繼續面對眼前的人生,但是心情會變得好一點。只有少數人受到啟發,決定來個大轉變。

Fruit可能會拿著《Glee》對學生說:你們下次英文歌唱比賽可以參考這張DVD,感情要放出來,不要只會背歌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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